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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缝纫机

  □潘淑华

  在达坂沟老宅正中屋的窗台下,放着一台旧式“飞人牌”缝纫机,是母亲结婚时父亲送给母亲唯一的陪嫁,伴随母亲走过了五十多个春夏秋冬。它是母亲最心爱的宝贝,也是母亲一生中用得最频繁的生活用品。一直以来母亲把这台缝纫机当成宝贝一样供着,直到眼睛老花不能用了,才把它传给了二嫂。

  这台“飞人牌”缝纫机的台盖是褐色硬木板精制而成的,很结实,机身可以平稳放置在它的上面。每天母亲坐在缝纫机前,光线从窗外透进来,照在她已花白的头发上,她专注地缝制着每一件衣服,细心地擦拭着缝纫机的每一个零部件。她的操作是那么专注,她的动作是那么娴熟,方形的工作台板被岁月之手摩挲得锃亮溜滑,放置机身的边角已经磨损,留下了斑驳的印记,裸露着的原木包皮薄板仿佛正在述说着总也说不完的过往曾经,过去那些亲切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。

  小时候,我常常看到母亲端坐在缝纫机前,似乎与缝纫机融于一体,伴着“咔嗒嗒、咔嗒嗒”的机器转动声,为我们缝制衣服。这是我小时候听到的最熟悉的声音。看着母亲用手转动着缝纫机的轮子,脚像踩跷跷板一样上下移动,那铁质的踏脚板踩动起来那么轻快灵活,轻巧的机身工作起来迅速如风,针下掠过的布料上,细密平直的针脚有序分布,可以与木匠师傅用墨斗在木料上弹出的直线相比。

  母亲勤劳贤惠、心灵手巧,经常利用空闲时间把家里的旧衣服重新缝制一番,姊妹几个一个接一个地穿。还把做衣服时留下的碎布片东拼西凑,精心制作成鞋垫、鞋帮,再用碎布粘成鞋底,最后做成单布鞋、棉布鞋,一家9口人的衣物全由她承揽制作。在母亲的辛苦劳作下,一家人的衣服虽然不是新衣服,但整洁干净。有时还要帮左邻右舍、亲戚朋友缝补衣物。

  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,有一次,我正在母亲身旁的八仙桌上写作业,母亲给缝纫机穿针引线,在线筒上拽出一个线头,凑到嘴里一抿,线头就变成一个尖尖的“箭头”,用拇指与食指夹住线头,双眼紧盯着那个小小的空隙,往针眼里穿,穿了好几次都穿不进去,母亲便叫我过来帮忙穿针,我轻而易举就穿过去了,还不解地问母亲为什么你穿不过去,母亲笑着说:“老了,眼睛看不清楚了。”如今,刚过五十岁的我已是老花眼,也才明白当时母亲为什么穿不过去线头。

  母亲每次用完缝纫机后,都用心呵护,仔细检查每个零部件是否磨损松动,再用事先准备好的白色油壶给各零部件上油保养,然后再把机身放进去,合上盖板,盖上一块布保护起来。这些细节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里,久久难以忘怀。

  时光荏苒,光阴飞逝。这台缝纫机陪伴母亲走过了近50年的岁月。后来,母亲慢慢变老,眼睛花了,做的活也渐渐少了。但这台缝纫机却没有闲过,在母亲的指导下,大姐、二姐、二嫂也都学会了简单的衣服缝制,二姐初中毕业后还学了裁缝,继承了母亲的手艺。

  2022年1月4日,母亲留下了爱他的子女们去了天堂,去找等了她十年的父亲。这台缝纫机至今由二嫂继承使用,它书写了母亲对子女们的爱,记录了母亲勤劳俭朴的身影,见证了母亲为家庭的幸福生活而付出的辛劳。每次看到这台缝纫机,那“咔嗒嗒、咔嗒嗒”的缝纫机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,母亲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,依然是那么亲切、那么温暖。